长篇文字《上尉》,落笔已年余。自喻为不是短跑,亦不是中长跑,是马拉松。恐有生之年难成书为实,且一小撮一小撮先自睹为快,这撮就定作为“来处,归途”!
生日,在上尉家乡论的阴历(农历),父母辈们的口中叫作过生。
二十年前,上尉27岁生日与国庆日拼场,沾祖国母亲诞辰的光。这是上尉从机关来基层任职的第三个生日,也是晋升副营职的第三年。
晚上会餐,首长和兵们都来向过生的九连连长敬酒,上尉喝高了。
训练团所在地,之前是号称“亚洲第一枝”导弹部队的老营区。
前不久,微信群里一位杭州老班长有这样一段描述:军营背靠燕山山脉,面对冀东平原,坐北朝南,占地约340亩。石头砌成的院墙,院墙上有铁丝网,将营房围成一座城。军营正门朝南(南大门),沿着门前宽阔的公路往南前行不远,过一条火车道,就是**公路,左转通往**,右转可上**、**、**。正门由四个方形的水磨石立柱隔成一个大门,两个小门。两个小门左右的斜墙上分别写着“保卫祖国”“团结奋斗”红色油漆大字。左边小门修有哨位岗亭,右边小后面是传达室。进入正门,左边是菜地和油库,右边是一个大操场……
铁打的营盘,流水的兵。时过四十年,老兵记忆依旧。
十月,秋风起。白杨树开始落叶时候,一批人即将离开,一批人就要进入。这座围城,是来处,亦然是归途。
假日,营区不统一放号。
上尉被敲门声叫醒。
门开了,进来的是连队通信员小九华。
“连长,该起床了。”
“哦,几点了?”
上尉感觉口渴、头痛。
“九点过五分。”小九华端着盛水的茶缸子。
“这茶叶不错,哪来的?”上尉咕嘟了一口茶水,水温正好。
“哦,是家里寄来的手工茶,送连长生日礼物。”小九华指了指床头柜。
“呵呵,你小子还真有心气。”上尉光着脚低头在床下找拖鞋。“连长,昨天喝了十六瓶啤酒,你以后少喝点。”小九华动手整
理单人床上的被子。
上尉没吱声,端着洗漱用的黄脸盆去了水房。
三年前,上尉由总部军务部调训练团任军务参谋,也就是那年冬季征兵从安徽接来了100个新兵。新兵训练结束,上尉把小九华留在训练团机关当了名勤务兵。
上尉从水房洗漱完回屋,小九华已经离开,床上摆放着熨烫好的冬装。桌上放着一碗稀饭、两个馒头和一个鸡蛋。
过了十一国庆,按军务部门惯例通知换穿冬装。吃完饭,上尉起身下楼去团部。团长是陕西宝鸡人,之前在军务部任职副处长,早上尉一年来训练团。由于家属随军在北京,家属院没有住房。
团部大楼正对营区南大门,五层制式配套有地下车库。团长办公室在三楼东头,是套间。
快步从一楼到三楼,上尉感觉燥热,随手解开厚实马裤尼冬装的风纪扣。
团长管上尉叫“稀拉兵”。
每次来团长办公室,上尉不用打报告。
“你小子今天来肯定有事,坐吧。”团长丢过来一包金丝猴香烟。
“没事,就是来你这里找盒烟抽。”上尉吐出一口烟雾,露出狡黠。
“你个稀拉兵,没事能昨天喝那多酒?对了,你职务的事团党委正在研究。”
当初接兵,上尉答应小九华的娘,要把小九华带出息。第一年在勤务岗位出色,小九华被评为了优秀士兵,第二年去汽车训练队学驾驶,小九华得了优秀学员。年初,机关精减人员,小九华回不了机关,上尉也下到了连队。
小九华是兵役制度修改最后一批服役期三年的义务兵。今年如果选取不了士官,就该退伍了。
“小九华,就是那个娃娃脸的兵吧。”团长打断了上尉。
收假后,小九华去了后勤处的种植园。种植园离营区十公里,十几亩地的苹果树,园子就他一个兵。
春天的时候,园子里分来了两个兵,小九华当上了班长。带着兵沿着围墙种下毛白杨树苗。小九华说,这树长得快,只三四年的功夫就成材。
秋风吹黄毛白杨树叶,俩兵退伍了,园子里冷清了许多。后来,种植园恢复原弹药库的用途,上面又几次调来新兵,过不久又走了。日子在新兵的来来去去中流淌过去。
国庆节前,小九华来信说,他已经是弹药库的副连职代理“库头”。随信还寄来了两包手工茶叶,说是娘给上尉过生的。
那座城,离开的只是躯壳,留下的却是魂魄。
“生日今朝是,匆匆又一年。”(苏辙《壬辰生日儿侄诸孙有诗所言皆过记胸中所怀亦》。)
生日,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的纪念,那是生命的起点。一岁一岁更迭中,也开始了生命倒计时。
今年上尉过生的日子滞后国庆两天。
世间,唯有时间不会说谎。尽管过往中的记依旧恍若昨天,上尉却也近知天命之年。
父母亲健在,已是过古稀之年。这天,两位老人为他过生。来回的路上已经没有走路风风火火,只有步履蹒跚。
父母在,生命尚有来处;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
待续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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