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故乡许家山

   我的故乡许家山,紧挨着邻县的洗马畈。

  在解放前,她还不叫许家山村,而是叫许家山乡。

  在如今的县城大转盘,坐上去到洗马的小巴,不消一个小时,就可以到得我的老家许家山。

  沿路的景色都很好,出城就是大片的西河驿沙滩;紧跟着,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马畈小平原;再飞驰过枹桐树的那道小土岗子,映入眼帘的就是绵延起伏的大别山;此时也就到了株林镇,株林的河面很宽很宽,那里出了个陈细怪,拿现在的情况来看,他的故事其实也并不荒诞;再往前走,就是去到三角山的唐店,如今,我的表哥正在那里修筑蕲英旅游风景线;唐店的地势稍高,一个大下坡,就到了达城庙,那里每年的旧历九月初,都会有庙会,正殿如今供奉着二令公,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绿衣长髯的关二爷……

  沿路的景色再美,也没有我的家乡美。

  不用再往下介绍,欢迎您来到我的故乡许家山!

  如果您还不知道该怎么走,请去禅寺对面的供销社,问一下那位卖体育彩票的大姐,没错,她就是我的大姐;又或者是去问下禅寺门口修电视机的大叔,我是他看着长大的。

  走出达城街去百来米,往右手,就是去到我的故乡许家山的小路。

  故乡是什么样的呢?祖屋门前有香樟,还有池塘;祖屋外围有田畈、有小河;对门住着比我小上一点的三个堂兄弟和两个小女孩,屋后还有一群一起玩大的族姓后生。

  越过祖屋门前的垄上去,又是一个池塘,那里住着妈妈堂兄弟两家,有和我一起玩大的两个表弟。他们的爷爷是位和蔼的铁匠,与我的外公是堂兄弟。我们家的菜园子,就在他家门口池塘的对面。父亲曾在那里研究过山药的种植,然后又在那里垦了一片坡地,筑好了一块起房子的地基。

  地基的隔壁,是一对善良和蔼的老夫妻。我们小朋友很喜欢他们家的大姐姐,她的名字叫海霞。爸爸妈妈忙着的时候,就要把我和姐姐托付在他们家。可是后来,海霞姐姐先长大了,就离开了村子。据说,她的那个高大的男朋友,很怕她的爸爸妈妈。

  祖屋出来往北边走,就是上学去的小路。那里的池塘边上,盖起了乡里的第一栋大楼房。那一块儿,住着好几个年龄相仿的本族孩子,他们一个个干净又整洁。我到如今都不愿意忘记,那个秀气又高傲的小女孩。她的两个姐姐和她的妈妈一样,温柔又善良。她的大姐夫开拖拉机,经常带着我们去洗马镇上。她的爸爸生病之前是老师,我们都很喜欢去她家里玩,因为她家里藏有好多书。

  她们家的左边住着两个哥哥的家,但都比我们大太多。我只记得那是九几年的时候,他们家办喜事,妈妈带着我去串门,看新娘子。当时的彩色电视机里边,正播放着穿泳装的女郎在海边踩水的情歌碟片,那让我很难为情,根本就不敢看,可又忍不住偷偷看,然后,大人们就要老笑我。

  她们家右手隔壁,又是一个大家庭,住着一位可爱的哑巴,哑巴没有结婚,和他的老母亲帮着他的弟弟,看护着三个侄儿侄女。

  再往前走,就是我的大舅舅家。那块儿原本住着三户人家,不知何故,搬走了一家。可我始终忘不了他们家在大晴天晒鞋子时候的场景,那可真是壮观啊!因为他们家有四个孩子,把所有人的雨鞋、布鞋、棉鞋和拖鞋都晒出来的时候,小孩子可是数不过来的。

  接着往前走,就越过了舅舅家后面的竹林子,然后就到了一个塘坝上。迎面的山坡腰上,曾有一间龙王庙,我们曾在那里看见一位老人给泥塑粘胡须。然后不知为何,那间土地庙又被毁掉了。

  翻过龙王庙后边的这座山坡,就到了湖塘角小学。小学正前方的山丘望南坡上,埋葬着我的爷爷奶奶和姑妈,还有我的婶婶和伯父。

  再往东边的里头走,又是一个小村落,村落的尽头是挨着群山的林场,那里有大片的板栗林子。与林场隔着一座山的南边,就是石板冲水库,外婆的娘家就在那里。

  水库后边的山坡上,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茶园。那大约是九五年到九八年的时候,为了支持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建设,我们要经常去到那里采茶叶、担碎石。然后,建起来了当时乡里最漂亮气派的三层教学楼,还平整出来了一个大操场。

  水库那块的景色很美,时常让我在梦中念起。那里的春夏秋冬皆有景,茶园葱郁,红枫醉人,山泉清冽,林海莽莽……

  水库回来的路上,住着我最喜欢的班主任家,他的姑娘曾是我们小学的校花,可我那时候才一点点小,都不敢去正眼看每一个可爱又严肃的女孩子。

  班主任家周围也是一个小村落,那里说来就是外婆的故乡,也有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住在那里,算起来也是老亲戚,可就是玩不到一块儿去。

  祖屋往南边去,是去到村子外的主路,那里又是一个村落,但是几乎所有的大人和孩子都互相认识。

  到达进城的公路之前,那也需要翻过一座土岗子。在岗子的南边和东边是一片梨园,曾有一位孤独的老人守在那里。他的嗓门很是响亮,威望很高,村子里的丧事都由他来做祭司。

  翻过梨园的这座小山包,就是过界的县级公路,也就是如今的大别山红色旅游专线。往东南方去,是达城街和株林镇,往西北方向去是邻县的洗马镇,我的小姨妈和小舅舅就生活在那里。

  祖屋所在的村落很小,但幼时的玩伴很多,我常被屋后的一对兄弟欺负,回家还要挨妈妈的打,理由就是打不赢就别打。

  隔壁家的爸爸是修电视机的,沉默寡言得很(就是在大乘禅寺门口修家电的那位),但是,他的技术很奥,没有他修不好的家用电器。我家在九八年夏天搬走的时候,他们家的小家伙才六岁,等到我三十岁这年的春节回去,那小伙子都比我还高大了,这让我的心里很高兴。他的妈妈还是那样的亲切,他的大姐和二姐,都是我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,只是到了如今,我再也不能去牵她们的手了。唉,长大了就是麻烦。

  因为祖上曾经是大地主,几乎垄断了当时的田产和商业,所以拿妻子的话来说,如果不是地主被打压下去了,如今的我,也该是许家山的小皇帝了。不说也罢。

  祖屋很大,有三个大门,门前有石凳、石沟和百年香樟,门内有大石栏和大条石砌筑的天井。南北边有人住,当中一间,常年废置,供人夜间寄放牲口。我们都不敢轻易闯入,因为那里头的北边角落里,还住着一个瘦高的疯子。

  沿着三个大门往北边走,有两户人家,住着一位裁缝爷爷和一对曾在达城中学执教的老师夫妇。大约是在我八九岁的那一年,裁缝爷爷去世了,他的老伴就跟随两个儿子,去了我的小舅舅和小姨妈生活的洗马镇上养老。他们家的老房子,就让一位幽默风趣的爷爷辈的大叔帮忙看着。这个大叔生性活泼可爱,他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在我们很小的时候,就出去当兵了,小儿子还经常带着我们这些小朋友一起玩。

  穿过祖屋和裁缝爷爷家中间的过道,眼界就开阔了起来。

  绕过裁缝爷爷家的屋子往北走,是去到小学的田埂路;往左走上几十米,就是我的外婆家。至今,我的外公外婆依然生活在那里。没错,我的父亲犯了吃窝边草的大忌。

  外婆家的隔壁,是妈妈的大堂兄弟家。那大约是九六年的样子,他们家起了新房子,好热闹,然后就是那家大表哥的婚礼。他的爱人是小学的老师,非常的温柔漂亮,我们都很喜欢她。那个大表哥还有个妹妹,和大我十岁的小堂哥一样大,他们一起去了省城读书。

  然后有一年的假期,那个黑黑的表姐带了男朋友回家,还用胶卷相机给我们拍了许多照片。村子里的女人们,似乎都对那个腼腆的男孩子感兴趣极了,因为人家可是大学生呢!

  再往前走,是一个小土坡,又是妈妈的另一个堂兄弟家,他家有两个帅帅的大表哥。那个舅舅很厉害,因为他不仅可爱潇洒,还能贩牛卖。我就亲眼看见他在他家后山的竹林子里边,宰了一头大黄牛。

  哇,那可是一头吃饱了的大黄牛,划开肚皮之后,胃囊里头的草团都是绿色的,白到透明的胃囊,被撑得像个大气球。然后,我们一边紧张地看着,一边担心着透明的牛肚子,会不会一下炸了的。

  再往上头爬上这个土坡去,又是几户人家,有从祖屋北厢搬上来的哥哥家,也有我的大伯家,还有一位个子很高的女孩子的家,大家都叫她鸡尔。挨着鸡尔家的这块,还有两户人家,一家有拖拉机,一家有两个男孩子,大家都喊他们大货和细货。大货和细货都很厉害,在我们都不敢去池塘玩水的时候,他们已经学会了把饮料瓶子串在一起当浮板用了。

  再沿着这条土岗往南边去,就是之前说的那里有一片梨园的山包。站在这条土岗上向着西北方向看去,就是大片的田野,那条过境的县级公路,正从田野中间斜穿过去,那里淌着唯一的一条小河,平时沙滩温暖的时候,我们都可以在那里一玩一整天。

(作者:ShakespeareSky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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